笔墨 |「誰最中國」
首圖 |「风不异的婶子」
原创:誰最中國
白菜,菜场中最粗鄙的菜,可它的滋味“最为有味”。当它与麻酱相遇,成为了赫赫驰名的“乾隆白菜”;当它与时光相遇,成为了东北餐桌上的头牌—酸菜。
白菜,追随中国东谈主已有七千年之久,并被国东谈主亲切地称为“百菜之王”。中国近代绘制民众皆白石甚爱它,并为它作画。有一幅写意的图,画面上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辣椒,并题句说:“牡丹为花中之王,荔枝为百果之先,独不论白菜为蔬之王,何也。”
对于白菜的追想有许多,可最牢记的不外是在冬天姥姥作念的水煮白菜。不加盐、不加油,单单是白菜与水的集会,水有了甘甜之味,生涯有了关切之感。
天气凉了,一个东谈主在外地飘浮,我常用水煮白菜和煦生涯,一个东谈主的生涯仿佛也有了人烟气。
跟着期间的发展,咱们的口味越来越重,对一日三餐的追想越来越迷糊。旁东谈主问起,我常健忘昨日吃了什么,但你若问我这个季节我最思吃的,我会说水煮白菜。
在味觉足够的期间,我最思念的不外是那颗白菜的甘甜。
图 | 风不异的婶子
在石器期间,白菜就依然成为东谈主类餐桌上的好伴侣了。白菜有个封号,“百菜之王”。
白菜在古代被称为“菘”。陆游的祖父陆佃在他的作品《埤雅》这么说明:“菘性凌冬晚凋,四通常见,有松之操,故曰菘。”白菜,耐寒,四季常有,堪比树中松。这对白菜的讴颂,小数不夸张。
白菜的滋味,清雅、质朴、清甜,与其他食材搭配毫不喧宾夺主。古东谈主只加盐、酒煮,称其滋味“最为有味”。
宋代第一吃货苏东坡就在他的诗句“白菘类羔豚,冒土出熊蹯”中将白菜比作羔羊肉和乳猪肉,一颗白菜好似土中长出的熊掌。在吃遍东谈主世间好意思食的苏东坡眼中,大白菜就是这么的优秀。
图 | 风不异的婶子
刘禹锡也有诗云:“只恐鸣驺催上谈,败坏待得晚菘尝。”未能吃到晚秋的白菜,竟成了一种缺憾。晚秋的白菜滋味如实使东谈主挂牵,被霜打事后的菜帮更甜了。
其实白菜也不是一直居于封神地位的,正本的王者是葵菜。在《诗经·豳[bīn]风·七月》中说:“七月烹葵及菽[shū]”,葵就是葵菜,菽就是大豆。《黄帝内经》中刻毒五菜的认识,列出五种最常用的蔬菜,其中葵菜位居首位。
葵菜是何时走下“神坛”的呢?“字据现在史料纪录,在元代的《析津志》里,朔方蔬菜里白菜依然位列首位,依然看不到葵菜的足迹。”
和葵菜比较,白菜具有哪些“首长特色”呢?白菜具有耐寒、易储存、产量高级特色。陆游有过一首诗《蔬园杂咏五首(其一)菘》“雨送寒声满背蓬,如今真实荷锄翁。恻隐遇事常蠢笨,九月戋戋种晚菘。”在晚秋种晚菘,在初冬吃白菜,这个秋天仿佛还没收敛,这个冬天似乎值得期待。
除了以上的首长特色,还有一个特色才是白菜更被咱们心疼的原因,阿谁“白胖子”几乎太百搭了。
要说白菜的作念法,可能谈一天也谈不尽。炒、爆、熘、炖、蒸、烧、煮、拌、腌、卷、瓤、烩、涮......中国26种烹调形状,仅白菜的服法占了半壁山河。不仅如斯,在各个场地菜中,白菜总能找到我方的置锥之地。
北京-芥末墩
北京有一谈长幼皆宜的凉菜—芥末墩。一到冬天大白菜上市,老北京许多得当的家庭都要作念芥末墩。芥末墩有让门客一刹澄莹的作用,夹一块儿芥末墩放入口里,眼泪颠扑不破地流下来。“哀哭流涕”的门客,对着彼此捧腹大笑,吃的是其滋味,亦然其道理。
《闾巷话蔬食》中纪录:“旧时北京有个小报先容此菜,说其‘上能启端淑之士好意思兴,下能济苦穷东谈主民困危’”。
东北-饭包
东北饭包之于东北,有点像热干面之于武汉。每个东北东谈主在不知谈今晚吃什么的本事,就是饭的高光时刻。
东北饭包内部的骨子相等丰富,鸡蛋酱、米饭、香菜、土豆泥、香菜、香葱。光有这些还不够,把这些厚味组合在一谈的诀窍就是白菜。一手攥着整片白菜,一手将拌好的米饭放在白菜上。这卷白菜的流程也属实意思,白菜的叶片跟着卷的行动而破碎,白菜香扑面而来。宇宙之大仿佛都被卷进了白菜里,在东北,莫得什么是一个饭包不成休养的。
西安-金边白菜
西安的金边白菜在《舌尖上的中国3》中崭露头角,赚足了看客的眼球。“飞火炒菜,花打四门,翻开大合,焰势磅礴,白菜四周被火焰燎染上金色,微微的焦糊锁住了汁水,脆嫩爽口的金边白菜,散逸着时光的清香,一谈经典再次新生。”
被染黄了裙摆的白菜,俨然一位翩然仙子。金边白菜对厨师的条目极高,火小了菜不脆嫩,火大了就焦糊。西安厨师以“花打四门”的翻瓢身手来掌执火候,树立了这一谈裙摆金黄、咸香酸辣、脆嫩爽口的金边白菜。
外传昔日慈禧在西安尝遍了各式好意思食,仍毅力每餐必吃金边白菜。
韩国-泡菜
被装进坛子里的白菜,与辣酱、盐、糖、黄酒相融,又演化出更多的进展体式。
提及韩国的厚味,第一个思起的等于泡菜。韩国泡菜中最焦炙的食材等于白菜。大白菜在明朝时传入朝鲜,之后成为朝鲜泡菜的主要原料。韩剧《大长今》里,就有从大明朝引进菘菜(大白菜)的情节。
如今泡菜已不单是是餐桌上的一位小菜,它与更多食材交融。把扔进锅里,和五花肉翻炒就形成了一谈“硬菜”。辣白菜和淀粉一组合,又变了解馋的酸辣泡菜饼。
白菜,莫得素丽的神采,莫得很是的香气,莫得惊艳的滋味,可它真叫东谈主牢记。
图片 | 李知弥·有茶有菜有米有柴
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,国东谈主多数生涯笨重。那本事大白菜名副其实地成了“备荒”菜。家家在院子里挖一个浅显的菜窖,把白菜、土豆这些易于保存的菜囤起来,留到来岁。那本事的白菜是寻常东谈主家生涯里的必需品,白菜也倾其总计为东谈主带来欢乐。白菜炖豆腐、白菜炖土豆是生涯里的盐,白菜粉丝汤是生涯里的米,白菜馅饺子而是生涯里的糖,一颗白菜等于生涯的衣食住行。
滋长在阿谁年代的东谈主,也许厌倦了白菜的滋味,但毫不会健忘有白菜追随的日子。那些因一颗白菜就能感到幸福的日子,被写进了追想里,并长满了花圃。
朱元璋作念了天子后,最思念的莫过于坚苦转折时吃的白菜炖豆腐 ──“珍珠翡翠白玉汤”;明末才子张岱,老年坚苦转折,被他写进《陶庵梦忆》里,终生牢记的厚味不外那谈“鸭汁煮白菜”。
作者汪曾祺说过:“蔬菜的运谈,也和世间一切事物不异,有其兴奋和衰微。”雅雀无声,白菜不再充任“方丈菜”的扮装了。可是,白菜的甘甜与滋味,被写进了咱们的味觉追想,比其他食品的愈加有味。
也许白菜如你我,在过尽千帆后依然粗鄙,可是当它着花的时刻可真好意思呀。